行潦

-随时会锁文更改,改好了会放出-

主黄喻,混沌杂食,专产狗血,基本没雷点,请注意避雷哈。

(喻黄)雪山与煎蛋

  • 悄咪咪地摸鱼,喻黄喻无差

  • 短篇完·架空

  • 不知所云的甜饼子,设定放飞自我/不知所云/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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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


他的喉咙十分干燥,像是有人在里面点燃了照明弹,天花板上的吊灯阴森地铸造成一团漆黑,像是栖息着的、等待着一口咬断他脖子的怪物。


他的左手朝边侧挪了挪,还好,他摸到了一只暖乎乎的手,那只手将他倏然醒来的情感融化了,他悄悄地握上那几根手指。在黑暗中,他静静地摩挲着那片皮肤,他的力度极其轻缓,仿佛动也没动。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噪杂的、充斥着过去的梦,那些他本以为遗忘的东西在这个静谧的深夜突兀袭来,就像是在极冷的寒冬,空气侵略般的冲进他的肺叶,他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回响。但在他清醒的那一瞬,床边的呼吸声将他拉了回来,他微微侧头,看向喻文州。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他的手放在黄少天的旁边,没压着他,黄少天记得他们睡觉前喻文州给他们拽上了被子。他开始回忆,同时思考着那个梦,在那个梦里,他执行了一次任务,但是他却看不清内容,他只记得白雪、回声和绵延的山峦。他盯着喻文州的脸,开始咬自己的指甲。


那是他做过的任务吗?自从黄少天成为他现在的“这类人”开始,他便极少做梦了,小的时候,梦境是他的游乐园,他在梦境里找东西,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玩游戏,他可以大声唱歌,对着一棵树从太阳上山叨叨至下山,后来他没再做梦,他就把这项活动转移了,在成为现在的黄少天之后,他的梦境就变了,从儿童益智向变成了恐怖动作向。


遇见喻文州之后他又开始做梦,但是这次梦里有了别人,他从单刷副本变成了双人联机,他的恐怖动作游戏换了个走向,他走进黑漆漆的大楼的时候,总有人跟在他身边。他不再遇见那些嘴巴长着二百颗牙眼珠有七八颗哈喇子还会烧衣服的怪物,他后来知道那些东西被喻文州抹消了,他和喻文州一起走进黑漆漆的大楼,什么都没遇见,他到处找,却被喻文州拽住了,在窗户边上,他的双目明亮的不可思议,醒来的时候,黄少天一抬头就能看见喻文州温和的眼睛。


但这次不是,黄少天的脑子有些糊涂,内心刷过八百条自言自语,他想着梦境的具体内容,他力图从雪山里抠出什么东西,喻文州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均匀地响着,没过一会儿,黄少天就困了,他握着喻文州的手指,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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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发觉到黄少天不对劲时,是在前半夜,他从总部回来刚刚睡下,他们的精神连接便突兀断开了,一把剪刀割断了这条线。


他的精神极其少见的步入了一个不稳定的状态,并强行将喻文州从睡眠中驱赶了出来,这是这几年里的头一回,他眼睛一扫,凌晨两点半,黄少天缩在床上,看起来是在熟睡,但表情却是紧绷着的,像是什么东西正拼命地钻出来想要毁了他。喻文州坐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少天?少天?”他没敢大声,那梦魇躲了很久,连他都没发觉,这是黄少天童年时就埋进去的东西,跟了他这么久,现在却想破坏他的精神体,妄图吞了他,喻文州以为自己很久前已经消灭了它,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把它弄伤了。


黄少天的手揪住他的睡衣,手指骨发白,但他还是没醒过来,它怒气冲冲,带着强烈的仇恨,喻文州对黄少天的安抚被全部吞吃破坏了。但黄少天感知到了,他不由自主地朝安全的地方靠过去,他像是整个人都趴在喻文州的肩膀上,想离他更近些,更近些。


他的额头枕在喻文州的颈窝里,使得喻文州一下子就想到了好几年前,有十年了吗?他记不清了,那时候的黄少天活泼又暴躁,小天才拒人拒得狠极了,他不乐意跟别的人在一起,谁跟他一屋就要打一架。大家顺着他,让他住单人房间。后来喻文州跟他挤进了一个屋,那时候他知道,那是因为他的精神归处,梦魇在吃了他的同时波及到了其他人脆弱的精神线,没有多少防御力的年轻人很容易被侵蚀。它藏得太久,那时候几乎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喻文州费了好大劲才收拾掉了它,还让自己跑了好几趟医务所。


它本身只是一个小东西,无害,在黄少天没醒来的时候,它还是温和的,它在黄少天的梦里构造乐园,黄少天喜欢它,给了它更多空间,它就构造了更多。但是后来他醒了,他的精神逐渐更为强大,开始挤压着它,它的能力变得失控,乐园变成了地狱,花草和秋千变成了死楼和野兽,它不自知地吞吃着黄少天的精神,那会让它在这片小小的精神田野下活下去,它只是一个梦魇,没有思考能力,没有肉体,只是寄存,它的本能使得它把伤害它的精神源头彻底摧毁,但它现在只是一个垂死挣扎的小噩梦了。


喻文州抱紧了他,他他在重复地对黄少天说话,但他大约是听不见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淌下来,喻文州一次次地失败,一次次地尝试,梦魇将他阻挠了,他唯恐伤害黄少天的精神,不敢乱来。直到黄少天眼睛不再紧闭,揪着他胳膊的手逐渐变松,马上就要垂下去了。喻文州火了,他的精神具象尖叫着将梦魇的笼罩撕出了一条血淋淋的路,视野一下子扩大了,他眯着眼睛,只看见一片茫茫的白雪。


那是雪山,雪山和一长串脚印,只有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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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串脚印陷进柔软的雪地里,露出一道道淡蓝色的阴影,它们构成了通往雪山深处的小径。喻文州跟着它往前走,刚迈出一步,身后那道被他硬生生扯开的裂纹就又合上了,喻文州回过头去看的时候,背后已经是一道绵长的雪路了。他看了一眼,跟着脚印往前走,没过一会儿,他的视线就捉住了黄少天,这人坐在帐篷旁边,不知道在干嘛,喻文州朝着他走了过去,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喻文州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谁啊?!”黄少天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来到这儿的?它跟我说这里是没有人能进来的啊!”


喻文州想了下,这可能是梦魇印象里的黄少天。


“我叫喻文州。”他友善地说。


这个黄少天看起来年轻的过头了,倒不是说脸长得很嫩,而是眼睛太干净,神色又太冲了,除了少年之外的人是不会有的。喻文州想,这可能是小时候的黄少天,在梦境还是乐园时的黄少天。


“你怎么进来的?”黄少天还在问,“你是从外面来的旅客?走错路了?这不对旅客开放,你要去旅游区的话得掉头走,然后左拐,看见一棵树,枝桠抻得很开的那种,顺着那个镇再直走……”


“我也有事要办。”喻文州和和气气地打断了他,“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这儿还有别人??”黄少天瞪圆了眼睛,“说好的这整个山里就我一个呢!你们这是违法观光旅游团啊都跑这个禁地来逛街!”


“我要找的那个,他跟你说的那个它应该是在一个地方的。”喻文州笑眯眯的,用手指向远处的雪山,“就在那里,能带我去吗?”


黄少天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雪山深处,那儿像是蕴着苍穹,沉默着注视他们,黄少天又回头盯着喻文州,盯了半天,从头发末梢盯到眼尾鼻梁,肚子里千百句话来回转悠却愣是找不出一个理由来拒绝他,“好吧。”于是他答应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要在雪山里走没影了我可不管你啊?”


“好。”喻文州对着他笑得很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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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不是第一次在黄少天的梦里了,但这次,更多的却是梦魇的,这座雪山像是活着似的在他眼前来回变化,他们好像一瞬间就走过了白天黑夜迈过了看不出来的春夏秋冬。黄少天一路叨叨叨叨说个没完,喻文州看到他们一直在走的路上的一棵树张牙舞爪地支楞着,已经枯死了。这本不应该是有树的,他回忆起黄少天跟他说他小时候在梦里跟一棵老树说话的事儿,兴许这就是那一棵了。


“这是我小时候见过的树。”在梦里,黄少天的话没什么条理,在他人印象中可能平时也没有,但喻文州却听着很理所当然的,“不知道它怎么又跑上雪山这里来了,它以前是在一个花园里,我跟你说没说过,那个花园开在我家楼下,但是我家又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有个花园,我就进去玩,只有那棵树是真实的,其他都是假花。”


他们一步步朝雪山深处走去,喻文州仰起头,看见远处刮起了风雪,但他们这儿却是一片明朗的,他们每走一步,风雪就离他们远一步。他们身后是狂怒的白风,身前的冰雪如同支离破碎的海洋。在这片被吞噬的城堡中,只有他们这一处是安宁的。


“你要找谁啊?”喻文州正走神着呢,就听见黄少天问他,“他没事儿闲的跑来这雪山做什么啊?除了我,其他人在进来的时候就会被暴风雪埋进去变成干尸了也出不去。”


“这里还有干尸?”喻文州问他。


“当然!可能有吧,它跟我说除了我以外的人都变成干尸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黄少天一边走一边跟他唠,“不对啊你没回答我问题呢你别想转移话题我告诉你,你到底是来找谁的?”


喻文州的回答在喉咙里停了一下,他瞧着前面黄少天的后脑勺,这是梦魇印象里的黄少天,是它记忆里残留组成的幻影,但在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不是了。这真的是它变出来的东西吗?喻文州的记忆一时间在他脑子里到处乱撞,企图把那个关键的小柜子给撞出来,黄少天的头发软软的,头发颜色发浅,在阳光底下照一照就像染了个小黄毛。他当哨兵之前是染过头发的,但是在那之后自然也就没动过。


“我们到了!”黄少天也没想等他的回答,大声叫了起来,“你今天运气不错啊平时还要再多走一万步呢!”


喻文州想着我前一秒走神的时候周围还是一片晃瞎眼睛的白茫茫,等他看向黄少天的时候,那雪山立刻就消失了,一扇门静静地矗立在他们面前。没来由地,喻文州觉得这个梦魇是在引着他过去。


引着他做什么?杀了它吗?不可能的,低级生物是不会拥有这种思维的,它们只有最基本的两种需求,吃东西和活下去,当梦境就能够成为它们的粮食时,它们除了活下去以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进去吗?”黄少天问他,“你确定你要找的那人在里面?”


“确定。”喻文州点点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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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的一瞬间是一阵地动山摇,灰尘裹着碎石头往下坠,呛得他们一阵咳嗽,喻文州想这可能是黄少天醒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他拍着身边儿的黄少天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俩人又一起往前走了。


“你是来做什么事情的?”喻文州问他。


“我也不知道啊!”黄少天想了一会儿才说,“它说我只要来这里就可以,但是没说做什么。”


喻文州想,噢,原来是这样啊。


他看见黄少天的脸朝他转过来,眼睛漆黑又明亮,他突然想起黄少天刚刚在路上说的那棵树,那是喻文州家的花园,他们一起在树底下藏了东西。那时候黄少天已经是哨兵,戴着联盟的仪器了。在他替黄少天把这东西踢出去的时候,它或许不小心吃了一部分喻文州的回忆,在他强行撕开道路的时候,这份记忆找到了主人,就一直在领着他了。


这不是梦魇,他想,这是我的记忆。


至少,黄少天这部分是他的记忆,不是陷阱。


“我好像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了。”这时候,黄少天眨眨眼睛,握上了喻文州的手,“我可能是带你进来的吧!”


“是啊。”喻文州笑得眼睛弯弯的,“我来找你嘛。”


雪山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黄少天在前面走,他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明知是梦境和幻影,那双手却干燥又温暖,皮肤上的纹路也能清楚地烙在心底似的。那时候黄少天的确是这样,眼睛又干净,脾气又冲,一头扎进深处就没再找回来,喻文州更冲,违抗了命令也一头扎了进去,那时候他们还是没多大关系的在联盟里工作,一下子俩人都消失了,把上面的人气得一口吞进八十盒速效救心丸。


“我在这儿走了挺久了。”黄少天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也很远,“来回晃悠,就是不知道做什么,它叫我在那坐着,我也就一直想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还真的很重要啊!”


“嗯。”喻文州轻轻地回应他。


梦魇是不能控制他的记忆的,黄少天在这儿对它来说除了给它捣乱之外没有别的用处,现在喻文州来了,领着他的记忆走过来了,梦魇被喻文州撕了半拉,还剩半拉在苦苦支撑着想要一口吞了喻文州,高高兴兴地毁了黄少天的精神逍遥自在去。说白了,只是当年被消去的残余,只不过日积月累,残余都有了把当年控制梦境的场景再扩大的能力,但它只剩这么一次了。喻文州本以为进来了之后就能迅速找到老巢毁了它,早上再高高兴兴地做个煎蛋面包,结果倒是让他看到了别的东西。


黄少天握着他的手掌,在一道漆黑的道路前停了脚,“走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往前走吧,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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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头有点疼,胳膊也有点酸,可能在梦里被人打了一顿,黄少天想,睁大着眼睛,看了好半天的天花板。喻文州已经不见了,不知道窗外的天到底是亮还是没亮。他可能睡过头了,他从被子里坐起来,伸手一摸右侧的床单,有点凉了,大概已经起一会儿了。他往地上一瞥,发现喻文州竟然穿错了一只拖鞋。


于是,他也踩着不一样的两只拖鞋朝客厅走过去了。


喻文州正在厨房煎蛋,他的水平不咋地。黄少天靠在门边上看着他,这人空长了个旷世神厨的脸,但实际早上煎个蛋都要看橄榄油和平底锅的心情。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黄少天想,就算煎蛋糊了,那也是好吃的。


这么想着他就溜进去蹭了一口刚熟的培根。


喻文州没拦他,他这么笑起来的时候,和在外面完全不一样,他平时是只笑着,煎蛋扯动了个肌肉,眼睛里是空无一物的,但是这个时候,他的眼睛里也都藏满了笑容。黄少天嚼着培根,突然想起好多年前他还是联盟学生时候的事情了,他跑进了雪山,喻文州来救他,山里基地的灯映在墙上,照出了模模糊糊的影子,他们在黑漆漆的走廊前接吻,灯光很暗,暗得他看不清喻文州的脸。



“走吧。”那时候,他清楚地听见喻文州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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